第39章 辗转相遇

\"夫人,这不划算。\"沈昭拦下萧野接蔷薇花的手,\"等我们找到公爵,你大可以把我们和黑蔷薇一起打包卖掉。\"她眯起眼睛,\"你得先付些定金当我们的精神损失费,比如...我们\'弄丢\'的身份,或者别的信息。\"

艾德琳苍白的手指抚过枯萎的花瓣,发出一声轻笑:\"哈,我还以为你会有办法对付他。\"

\"未免高看我们了。\"沈昭皮笑肉不笑,语气带着自嘲,\"那个管家到底是什幺,或者你直接告诉我怎幺除掉他也行。\"

艾德琳的笑容收敛了些,她摇摇头:\"抱歉,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在公馆中从未见过他。\"

沈昭心中无语,和萧野对了个眼神,俩人默契地瞄了一眼窗外,是打算撤退的意思。

\"不过,我所说的并非空穴来风,宵禁时分游荡的怪物,它所穿着的服饰是公爵独有。\"艾德琳补充道,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地面,枯萎的黑蔷薇随之晃动,“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其他线索。”

她从梳妆台暗格抽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四楼有公爵的私人房间和会客厅,但是除了公爵和他指定的贵客,其他人不得进入。想必你们还没能去探索过。\"

“身份既是保障也是束缚,你们当下恰好有机会。”

沈昭接过地图,指尖触到纸面时感受到细微的波动。图纸上错综复杂的管道像血管般遍布整个公馆,其中一条从员工休息处蜿蜒通向四楼某处。她的目光在演艺厅剧院下方的空白区域停留,那里的空间标注明显对不上。

萧野凑过来看,红发扫过沈昭脸侧:\"这鬼画符似的...\"

\"这点情报还不够让我们冒险去送死。\"沈昭将图纸卷起,敲了敲萧野已经锈蚀的铭牌,\"侍从白天不能擅离职守,我们最快也要今晚才能行动。\"

她凝视艾德琳,\"先不说四楼是否能有收获,在那之前,你怎幺保证我们不会被彻底同化成人偶?\"

由于擅闯主人房间,铭牌的锈蚀比她预想的更快,虽然偌大的公馆里还有不少侍从可以\"借用\"身份,但还有另一个麻烦:现在窗外的夕已经西沉,而她还没有感到饥饿,这意味着她的身体已经悄然变化。

距离她被同化成人偶,还剩下多久?

艾德琳叹口气,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她的指尖在深处摸索,取出一个天鹅绒包裹的小匣。匣子开启时发出微小的吱呀声,一枚银质十字架吊坠静静躺在其中,链子已经氧化发黑。

\"我只有这一个。\"她将吊坠递给沈昭,银链在她苍白指间晃动,吊坠背面刻着细小的拉丁文,\"它能帮你们免受恶魔蛊惑,记住自己是谁。\"

萧野似懂非懂点点头。沈昭接过,金属触感冰凉刺骨:\"就是能减缓同化的速度。\"

她帮萧野翻译了一下,艾德琳说话确实太绕,\"可惜不能完全阻止同化,我们轮流戴吧。\"

“低头。”她双手绕过萧野脖子,为他佩戴上白银吊坠。

\"我知道。\"萧野顺从俯下身子,红发下的眉头蹙起,犬齿无意识地磨着下唇。他因沈昭言行中透露的轻视而不满,却又因她微不足道的关心怦然心动。

艾德琳突然摘下腰间枯萎的黑蔷薇,择下两片相对完好的花瓣分别递给二人:\"遇到他时花瓣会重新绽放。交给他,告诉他,「夫人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系统提示音此刻在两人耳边突兀响起:

「支线任务触发:断脐」

「任务目标:归还黑蔷薇」

「任务奖励:未知」

沈昭凝视着掌心的黑色花瓣,它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最后一个问题…\"她擡眼直视贵妇平静的双眸,\"昨夜明明有三个人进入手术室,为什幺只指认我们两个?\"

太奇怪了,从舞台剧到指认环节,再到刚刚仆从恰如其时的来访,要知道昨晚进图书馆杀了两个管理员,也是第2天才案发。

这个副本几乎是奔着撮合她与萧野在运作。

萧野竖起耳朵,红发随着转头动作扫过肩头。

艾德琳的黑裙在暮色中像团化不开的墨,她温和的面庞在残阳中因逆光而模糊:\"沈女士,你献祭了你的愿望,这座公馆便回应了你的献祭。\"

愿望?

沈昭即刻想起之前在中央喷泉处投币许愿得到的纸船。

随即又想到另一个和她一样许了愿,却兀自坠亡的人。

原来如此。

她心中了然,转身离去时不再带一丝犹豫。

——

暮色笼罩下的仆人宿舍入口。

沈昭和萧野穿着墨绿色的园丁制服,粗布面料上还沾着黑蔷薇的刺。不久前他们在花园阴影处解决的两个园丁,瓷白的头颅被金剪刀精准地剪断了银线,此刻正躺在灌木丛深处。

走进长廊第一间是锅炉房,巨大的铸铁炉膛正吞吐着暗红火光,将斑驳的砖墙映照得如同血染。成排的铜制熨斗在架子上泛着微光,蒸汽管道在天花板上蜿蜒如蛇。两个清洁工正机械地将床单投入沸腾的洗衣桶,他们的陶瓷手臂在高温蒸汽中泛着不自然的红光。

下一秒,银线断裂的轻响被锅炉的轰鸣掩盖。沈昭收起剪刀,利落地将两具空壳般的躯体推进炉膛,火焰瞬间吞噬了那些精致的瓷釉,发出诡异的爆裂声。

沈昭系上清洁工围裙,工作内容涌入大脑,和其他仆从不同,清洁工可以自由出入宾客房间。

她棕色瞳孔中映射火光:\"我要去趟宾客区。\"

萧野系扣子的手一顿,不自在地看向她:\"这个点大家基本都在餐厅,你那…肯定不在房里。\"他故意把陆凛的身份咬成含糊的鼻音,像在咀嚼什幺酸涩的东西。

\"我去留线索。\"沈昭挑眉轻笑,随意找了个理由,\"你以为我要去干什幺?\"

\"我不好说。\"萧野不会藏心思,随即反驳,\"你们在走廊里都能亲起来。\"

话刚说完他自己先闹了别扭,强硬地别过脸,压抑住心中的酸涩,在喉间挤出闷哼,“随便你。”

他毕竟不是她的任何人,没有立场干涉她的行动。

——

住宿区的走廊静得出奇。

沈昭的指尖摩挲着门把手边缘,清洁工的铭牌可以打开所有房间,但只允许更换床褥,不可以拿走里面的其他东西。

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只能按固定路线行动,只能做设定好的事。

她停在405门前,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忐忑。她和萧野讲的没几句是真话,借由血契的感应,她知道陆凛整个下午都待在房间里面。

傍晚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陆凛静立窗前,银发在光线中被染成橘红。他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刃口,蓝眼睛里凝着化不开的冰霜。

门外突然响起三声规律的叩响。

\"客人您好,客房服务。\"

机械化的声音让陆凛眉头微蹙。他沉默地拉开门,房间内涌出清淡的雪松气息。

陆凛的银发垂落肩头,蓝眸像冻僵的湖,带着说不清的忧郁和失落,连沈昭走到身前都未聚焦。

仆从的铭牌模糊了他的认知,渴求之人近在咫尺却无法辨认。

门锁咔哒合上的瞬间,陆凛的脊背骤然绷紧。

那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身影站在玄关处,模糊的面容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可当沈昭擡手解开铭牌、褪下那件灰扑扑的围裙时,某种无形的屏障仿佛被骤然撕裂,她的眉眼、唇角、甚至发梢扬起的弧度都变得无比清晰。

\"这位客人,\"她歪着头,指尖勾衣领晃了晃,\"需要特殊客房服务吗?\"

陆凛的呼吸滞住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过去,双臂紧紧将她锁进怀抱里。沈昭被撞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门板。埋在她颈窝里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分开后,我感受不到你了。\"

血契的链接在下午某个时刻突然变得稀薄,像是被什幺力量强行干扰。他看着钟塔熬过每一次钟响,甚至用匕首划开掌心,试图用疼痛唤醒契约感应,但都无济于事。

直到此刻,真实的体温填满怀抱,暴烈的焦躁才化作酸涩的潮水,从紧绷的声线里渗出来:\"你和他一起走了…为什幺不能是我呢?\"

这个在狙击镜前连呼吸都不会紊乱的男人,此刻把断指的左手小心翼翼贴在她后腰,如同对待易碎的玻璃制品。

他很少说这幺多话,即使光听言语沈昭也知道他有多激动。

沈昭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隐隐有些难过地想:别这样,我们才在一起多久?

你…又有多了解我?

但在面上,她依旧微笑着擡手揉了揉他蓬乱的银发,指缝间沾满窗外暮色:\"我说过我很快就会回来,你看,我没有骗你对吧?\"

\"喷泉的许愿机制是陷阱。\"

她放轻声音,迅速传递信息,掌心下移抚过他绷紧的背脊,\"我知道你不喜欢萧野,所以我的愿望是让他离我们远些,但在湖中将纸船喂出去后…愿望被倒转了。\"

怀里的身躯突然僵住,她叹了口气,\"默叔也是这幺死的。\"

陆凛收拢双臂,鼻尖蹭过她耳垂时落下潮湿的吐息:\"…骗子。\"这声控诉闷在她锁骨处,比起指责更像某种确认存在的仪式。

沈昭怔了怔,突然意识到他是在回应自己那句\"没有骗你\",心脏像被雪松针叶轻轻扎了一下,她几乎要逃离这个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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