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结算的铜钱在忍具包里叮当作响,Ling把最后一块碎银塞进去时,听见身后传来陶坛碰撞的轻响。
Orm正抱着雇主送的米酒坛,金发散在肩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坛口的泥封,指腹沾着点琥珀色的酒渍。
“少喝点。”Ling走过去,想把坛子挪开,手腕却被Orm抓住了。
十四岁的少女仰头看她,睫毛上还沾着赶路时的细尘,眼睛亮得像浸在酒里的星子:“就一口。”
话音未落,她已经仰头灌了大半坛。米酒顺着唇角往下淌,打湿了衣襟,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Ling伸手想去擦,指尖刚碰到那片温热的皮肤,Orm突然往前一倾,整个人撞进她怀里,带着酒气的重量压得Ling后退半步,后腰抵在了矮桌边缘。
“唔……”Orm的鼻尖蹭到她的下颌,像只撒娇的猫,手臂突然收紧,死死环住她的腰,“Ling你身上……好香啊。”
Ling的呼吸顿了顿。怀里的人很烫,酒气混着少女特有的奶香往鼻尖钻,让她想起三年前在温泉边,Orm也是这样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说“水里的石头硌得慌”。
那时女孩刚到她腰际,现在却已经能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发梢扫过颈侧,带着点细碎的痒。
“站好。”Ling想推开她,手却没用力。
Orm的指尖在她后背轻轻抓着,像怕被丢开似的,动作带着点酒后的莽撞,却又格外执着。
榻榻米的草香漫上来,混着酒气缠在两人之间,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不。”Orm闷在她颈窝摇头,忽然踮脚,唇擦过她的唇角。
很轻的触碰,像羽毛扫过,却让Ling的指尖瞬间绷紧。她刚想偏头躲开,Orm的膝盖不知怎的一软,带着她一起往后倒去。
“咚”的一声,两人摔在榻榻米上。Ling的后背先着地,还没来得及皱眉,就感觉Orm顺着她的身体滑下来,最终跨坐在她腰上,面对面地坐着。
少女的金发垂下来,扫过她的脸颊,带着点酒气的热意。
Orm的手撑在她胸口,掌心发烫,眼神却有点懵,像是真的没想到会摔下来。
过了几秒,她忽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欸,这样……好像比站着舒服。”
Ling的喉结滚了滚。咫尺之间,能看清Orm唇上未干的酒渍,像颗晶莹的糖。
少女的衣襟因为刚才的冲撞敞开了些,露出纤细的锁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锁骨下方还有一块小胎记,像是一个疤痕。她想说“起来”,舌尖却像被酒泡过似的发僵。
Orm的指尖突然开始不安分地动。从她的胸口往上滑,划过脖颈,最终停在她的发带末端,轻轻拽了拽。
指尖抖得厉害,暗蓝色的布带被扯得松垮时,她甚至屏住了呼吸,像怕惊动什幺。
几缕碎发垂下来,落在Ling的脸颊,痒得人心里发慌。
“Ling……”Orm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含糊的酒气,尾音被舌尖卷着,“我可不……可以亲你?”
Ling的视线落在她晃动的金发上,突然被拉回七年前那个雪天——
暗杀任务的血腥味还没散尽,Ling踩着废墟的断砖往回撤,长刀的刀鞘撞在冻硬的土块上,发出沉钝的响。
她的袖口还在滴血,是刚才被敌人的苦无划的,却懒得处理,只想尽快回山间小屋包扎。
拐角的破木箱突然动了动。
Ling按住刀柄的手顿了顿,本想直接绕开——这种战乱年代,废墟里的孤儿像野草一样常见,她没精力也没心思多管。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木箱缝隙时,却猛地停住了。
箱里缩着个小不点,金头发粘在冻得发紫的脸颊上,怀里死死抱着半块冻硬的麦饼。
最扎眼的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惊恐,却又透着股不肯认输的倔劲——像极了八岁那年的自己,缩在被烧毁的家宅里,握着父亲留下的断刀,盯着破门缝里的光。
Ling站在原地看了半晌,最终还是走过去,用刀鞘敲了敲木箱:“出来。”
女孩没动,反而往深处缩了缩,露出的脚踝上有道新鲜的划伤。
Ling的喉结滚了滚,突然弯腰,伸手把她从箱子里捞了出来。
女孩轻得像片羽毛,却在被抱起的瞬间,死死攥住了她染血的衣襟,指甲抠进布料里,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松开。”Ling的声音比雪还冷,手却没把她扔开。
回小屋的路上,雪越下越大。Ling把女孩塞进自己的披风里,只露出颗金茸茸的脑袋。
怀里的人一直在发抖,却死死咬着唇没哭,直到被放在铺着干草的土炕上,才突然擡头,用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她,小声问:“你会……扔掉我吗?”
Ling没回答,只是往灶膛里添了把柴。
夜里,Ling被冻醒时,发现女孩不知什幺时候爬了过来,正抱着她的胳膊发抖,小脸埋在她的手腕处,呼吸打在皮肤上,带着点微弱的热意。
“我会很乖的。”她听见女孩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不吃饭也行,能帮你烧火、洗衣服……别扔掉我。”
那天的月光很亮,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落在女孩金茸茸的发顶,像落了层雪。
Ling盯着那片柔软的金色看了很久,最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说话。
后来Orm发了三天高烧,滚烫的小脸埋在她掌心,嘴里胡乱念叨着“别走好吗”。
Ling守在灶前煮姜汤,用粗布巾沾着温水给她擦脸,看着她皱巴巴的眉头因为一点点暖意而舒展,忽然觉得这四面漏风的山间小屋,不在空荡荡了。
Orm的指尖在她发带里绕了个圈,突然低头,鼻尖蹭过她的额头。
Ling的呼吸一窒,记忆又被扯到Orm八岁的那年夏天。
Orm蹲在溪边洗她的训练服,笨手笨脚地把皂角沫溅了满脸,看见她过来就举着湿衣服傻笑,阳光把她的金发染成蜂蜜色,连带着衣角的血渍都显得不那幺刺眼了。
那天她接过衣服时,指尖碰到女孩冻得发红的手,突然没忍住,把自己刚买的米糕往她嘴里塞了一块。
“就一下嘛……”Orm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拖腔,掌心在她胸口轻轻按了按。
Ling擡眼,撞进她水汽氤氲的瞳孔,忽然想起Orm九岁时,Orm在林子里踩空摔进泥坑,爬起来时浑身是泥,却举着颗没摔烂的野草莓冲她喊“给你留的”。
那草莓沾着泥,酸得人皱眉,她却嚼得很认真,因为女孩眼里的光,很灼人。
Orm的唇离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