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刘总近来像是被霉运缠上了身,事事不顺。
这日他正坐在办公室里烦躁地翻着文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几名身着警服的人径直闯了进来,为首的人亮了亮证件,语气严肃得不带一丝波澜,“刘总,你因涉嫌非法挪用资金,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接受调查。”
刘总猛地皱起眉头,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不耐,拍着桌子站起身:“你们胡说什幺?什幺挪用资金?我看你们是搞错了!”
话音未落,冰凉的手铐已“咔嗒”一声扣上他的手腕,两名警员一左一右钳住他的肩膀,不容置喙地将人往外带。
他踉跄着挣扎,嘴里的辩解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徒劳。
当一叠叠盖着红章的证据被甩在审讯桌上时,刘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银行流水、转账记录、伪造的财务报表……每一份证据都像是要将他得心脏压平。
很快,限制出境的通知送达,结合涉案金额与情节,最终量刑判决下来时,他瘫在椅子上,没了往日得气焰。
但是外界或多或少都知道这是得罪什幺人了。
这件事情处理完,就该是逢贺青跟沈亦舟了。
逢贺青回北城已有段时日,正埋首处理文件时,办公室门被叩响。
“进。”他头也未擡,声音里还带着处理公务的沉敛。
来人没应声,逢贺青察觉到异样,擡眸时,正对上林锦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林锦川像是进了自家书房,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坐下,指尖轻叩着扶手,“逢总,本该在你回北城时就登门拜访,只是前阵子有些忙耽误了。”
逢贺青搁下笔,后背往椅背一靠,目光平静地扫过去,“我倒是想不出,林总有什幺事需要亲自跑一趟。”
“让她离职。”林锦川省去所有铺垫,开门见山道。
那个“她”,两人心照不宣。
逢贺青缓缓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点着,半晌才开口:“首先,她是独立的个体,我左右不了她的决定,林总想必也一样。其次,人与人之间总要讲些尊重,最后。”他擡眼看向林锦川,“你今天来我这儿说这话,她知道吗?”
“说这些没用。”林锦川眸色微沉,身子前倾少许,“她欠你的,开个价,我替她还。深城那个项目,我可以让给你。”
深城项目,新能源产业独家开发权,无疑是块足以让任何人动心的肥肉。
逢贺青低笑一声,指尖夹着刚点燃的烟,烟雾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林总对她的心意,确实动人。但还是那句话,让她自己来跟我说。”
他顿了顿,烟蒂在烟灰缸里轻轻磕了下:“林总在港城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没出过差错,怎幺到了感情上就犯糊涂?你今天这一出,若让她知道了,她会高兴?”
林锦川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纠缠,起身时脸上那抹维持许久的浅笑还未散尽,“那便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了。”
“林总啊,这就显得你有点没本事了啊,她对你的情意,似乎还没到能让她不顾一切的地步呢?”
后面这句嘲讽让林锦川咬了咬牙,随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走出门。
方才在室内维持的温淡,在踏出办公室门的瞬冷了下来。
他正往电梯口走,迎面撞上个人,竟是沈亦舟。
沈亦舟显然没料到会在这儿碰见他,眼底的惊讶瞬间漾开成细碎的光:“你怎幺在这?”
她身后的助理闫夕悄悄扬了扬眉。
这还是第一次见沈副总露出这般模样,像是骤然被点亮的星子,连眼角眉梢都透着鲜活的暖意,与平日里处理工作时的冷静干练判若两人。
林锦川瞥见她和闫夕怀里都抱着厚厚的文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擡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放得柔缓:“找你逢总谈点事,晚上来接你。”
沈亦舟在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林锦川的消息,一处高级餐厅的定位。
此时林家书房。
林母不满的看着林峥山的背影。
“你看看你把我们儿子逼成什幺样子了?”
家里资源鼎足,父母奋斗不都是为了孩子,所以林母骤然心疼自己儿子在港城打拼。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跟林峥山说这个事情,但他每次都是这一副不说话的死样子。
“我已经查过那位沈小姐了,我看人家那小姑娘挺好的,虽然父母都出了事情,但是那孩子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那是等闲之辈吗。”
林峥山听着林母的数落,像是已经免疫了,闭着眼背对着她,沉默着不啃声。
她走到林峥山身侧,拧眉继续说道,“资源,钱,人脉你不能给姜莱?房子车子也不行?你非得把儿子逼到这个地步?六亲不认,不回家不叫爹不叫妈,你不说话什幺意思?高兴的说不出来话了?”
林峥山睁开眼又闭上还是不说话,林母看着他的背影气的咬了咬牙,“还有,你怎幺能连儿子都坑呢?他在港城那边的项目,是不是你使绊子了!”
“你就别说话吧,最好把嘴巴缝上!”
出了书房,林母回到卧室给林锦川打了个电话,直接出口道,“你不行就把姜莱娶了吧。”
林锦川倒吸一口沉气,“什幺叫做我把姜莱娶了吧,妈!你这说的什幺话?!”
“你妈我已经尽力了,我每次去找他他都沉着一张脸我实在没办法了。”
“你现在不用管了,我自有打算。”
“你的打算是什幺?你觉得你斗得过你爸?还是你觉得那个小姑娘斗得过你爸?他现在只是不满你在港城,后面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去设计那个姑娘,你非得弄得一身狼狈回家还要连累你心爱的女人吗?”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顶层餐厅晕染得愈发静谧。
璀璨灯光流淌在每一处细节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金芒,与窗外城市的霓虹遥相呼应,却被厚重的玻璃挡在远处,衬得室内的奢华更显私密。
林锦川一身黑色西装坐在主位,神色寡淡得像蒙着层薄霜。
沈亦舟推门进来时,裙摆扫过地毯,带起极轻的声响。
她换了条烟灰色长裙,线条柔和得褪去了平日的锐利,淡妆衬得眉眼愈发清透,黑发松松垂在肩头,亭亭玉立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
走近时,鼻尖先捕捉到一丝威士忌的醇香,她在他身旁落座,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在光影里投下浅影,薄唇微抿着,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眸底的情绪,只隐约透着层化不开的烦闷。
林锦川忽然转头,精准捕捉到她的凝视,伸手便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侧。
“我妈让我娶姜莱。”他开口,语气平铺直叙,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
沈亦舟眉心猛地一跳,原以为是场温情晚餐,但这猝不及防的开场让她指尖微紧。
她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头涌上一阵茫然,这事已经定了?窒息感顺着喉咙往上爬,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竟有些发颤,“然后呢?”
他却像在审视一件艺术品,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爱我吗,沈亦舟?”
“我爱你啊。”她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像叹息。
“多爱?”
“很爱。”
林锦川低眸,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比她暖,晚风从露台缝隙钻进来,带着些微凉意,衬得这触碰愈发清晰。
下一秒,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沈亦舟一眼就认出,是上次在他家瞥见的那个。
盒子打开,粉色钻戒在灯下泛着柔润的光。
林锦川捏起戒指,直接套在她无名指上。
沈亦舟唇角忍不住弯起,却故意努了努嘴:“求婚不该跪地吗?你这样也太没诚意了。”
眼里的雀跃藏不住,指尖反复摩挲着那颗硕大的钻石,冰凉的触感里裹着滚烫的甜。
林锦川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唇角难得漾开浅淡的笑意:“跟我去香港结婚,到时候再补你一颗更大的。”
“太突然了吧,你刚才还说你妈妈让你娶姜莱。”
“管她说什幺,很突然吗?”他挑眉,“陆放没跟你说?你去西城那次,我本就准备求婚。你还不知道的是,你执意要去的那场峰会,那天我也安排了求婚。”
两次错过。沈亦舟眼皮一颤,想起去峰会前一晚,他缠着要她留下吃饭,当时只觉得是无理取闹,此刻心口忽然发酸。她起身抱住他的腰身,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