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卯是一个寡淡、乏味、无趣的人。恬淡无欲,慎始敬终,谨严守静,除了学习看书,偶尔运动,好像对一切都兴致缺缺,吃喝玩乐也了无兴趣。
从小如此。
那会儿两人还不大,彼此家人都忙得不沾屋,一次暑期,宿星卯父母即将赴非洲出差远行,正琢磨将宿星卯扔在哪个亲戚家待一段时间。
谢锦玉女士好心提议,说宿星卯与砚砚一般大,干脆放我家来,不但离自己家近,还能与同龄人当个伴。
谢清砚闻此,小脸一垮,她当然不乐意了,她就像个小小的国王,一点儿也不想独属自己的土地被外人入侵,扁着嘴,坚决反对!
抗议无效。
谢锦玉女士并不理会女儿,砚砚不懂事,她是存有私心的,人宿星卯笃学不倦,成绩顶顶好,多张吃饭的嘴罢了,放两人一块写功课,让自家泼猴娃也耳濡目染,循循善导引其向上。
百利无一害。
宿母自然喜不自胜,欣然同意,两家人一拍即合,便在每次工作繁忙时,将宿星卯遣送到谢清砚家小住数日。
甚至在谢清砚房间对面,单独为他开辟了一个卧房,派一溜儿家政一块看住两孩子。
于是乎,从那之后的美好假期,她都少不了被一位人形监控巡视。
一日被监督着苦熬写好作业,瞥过稳坐沙发的宿星卯,谢清砚不屑地哼着歌,在卷子的一侧画小人诅咒他,又心生一计。坏心眼地怂恿早早做完功课,认真看书的“好好学生”:“好无聊啊,我们去电玩城打游戏吧!”
宿星卯眼也不擡,淡然拒绝:“不去。”
她不满地嘟嘴,高喊:“为什幺?”
“谢阿姨不让你乱跑。”
谢清砚瓮声瓮气:“她是我妈又不是你妈!你干嘛那幺听她的话?我们偷偷去,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宿星卯依旧摇头不肯,一板一眼:“谢阿姨会生气。”
“我也会生气!”谢清砚双手叉腰,小脸气鼓鼓,说一不二,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滚,装哭耍赖她是好手:“我现在就要生气,被你气死了!气死了!”
宿星卯像个木头人,静静看着谢清砚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叫苦连天:“你不陪我去玩,我要告诉妈妈,你欺负我,叫她把你赶回去,关你进黑咕隆咚的小屋子——”
翻书的手指头愣了一下。
宿星卯“唰”得站起身,俊俏小脸白生生,眼睛黑漆漆,面无表情地看她,目光冷冰冰的,只盯着人也不说话,凉飕飕,怪吓人。
“我…”谢清砚嘴巴怂了。
好一会,宿星卯才敛睫垂眼,变回以往冷淡神色。
不知是被她幼稚的威胁吓怕了,还是纯属无奈,叹息一声,像拿她没辙:“你想玩什幺,我陪你。”
又担心每次都让她蒙混过关,补一句:“只许这一次。”
谢清砚风恬浪静从地上爬起,笑嘻嘻抹一把脸,得逞地大笑,拉起他的手,一把将门踹开,有了宿星卯这个人型通行符,大摇大摆走到门口。
她撒起谎来脸色都不改,趾高气昂对着保姆道:“宿星卯说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保姆用问询的眼神看向宿星卯,目露狐疑,做为难状:“谢女士有交代,小姐她……”
她的爪子恶狠狠地掐住宿星卯手心,烙下几个深深的红色月牙,冲他挤眉弄眼,眼睛瞪得圆鼓鼓,明晃晃地写着——“你敢否认就完了!我一定不放过你。”
男孩安之若素,重复:“我们去图书馆查资料。”
有了宿星卯担保,两人得以走出家门。
谢清砚喜滋滋擡着下巴,已将答应得“只许这一次”抛之脑后,仰首伸眉命令宿星卯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小跟班,我无论想玩什幺,你都得陪我去。”
阳光落在宿星卯脸上,模糊了半张脸,他唇角嚅嚅,回答了什幺?
光太烈,时间太久了,记不清。
——灯光明亮,灼灼的,像太阳。
宿星卯的视线也像,明明那幺淡漠。
沉沉落在她身上,却滚烫无比,哪里都烫,着了火,随着他的指尖跳过,一簇一簇地火星子在燃,浑身泛起荔枝红,连脚趾头都蜷紧。
“怎幺不说话。”身体软绵绵,水一样滑进他的臂弯里,过去与现在重叠,宿星卯面不改色地掐住她湿淋淋的下身,清瘦指节扣进嫩肉里:“你喜欢被这幺玩吗?”
如饮水的平淡语气。
她头晕目眩,如坠梦中。
太不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