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这段感情里,我欠你的

王特助在他登机前拦住他,语气带着急,“林总,下午还要见那位重要客户,我们约了整整一周才敲定今天,不能改期的。”

“先回北城。”

三个字,冷硬得没有转圜余地。

从港城到北城,直线距离一千九百公里,航程三个半小时。

林锦川素来以冷静自持闻名,可飞机即将降落在北城机场时,他却罕见地坐立难安,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舷梯刚触地,手机信号便如潮水般涌来,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

眼花缭乱的推送里,一条消息瞬间刺破所有喧嚣。

【对不起,我们还是结束吧。】

林锦川自虐一般反复盯着那行字,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一点点抽干,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拨通沈亦舟的电话,听筒里冗长的忙音像钝刀割肉,直到机械的女声宣告无人接听,他才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浅水湾的别墅静得像座冰墓,林锦川坐在车里,隔着深色车窗望着紧闭的大门,一动不动。

半小时后,酒吧。

加冰的威士忌在杯中晃出冷光,男人仰头饮尽,连带着冰块一同嚼碎,咯吱声在安静的角落格外清晰。

喉间烈火撞上齿间寒冰,激得他眼底泛起红丝。

陆放本是来组局寻乐的,见身旁的人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忍不住劝:“多大点事,心放宽些。你看那弥勒佛,肚子能撑船才镇得住场子。咱们都不是毛头小子了,犯不着这幺糟践自己。”

林锦川像是没听见,将瓶底最后一点酒倒进杯里,仰头闷下,酒杯重重墩在茶几上,发出“砰”的脆响。

脑海里反复盘旋着三个字,为什幺?凭什幺?

他猛地起身往外走,陆放吓了一跳:“你去哪儿?”

“别跟着我。”

走廊尽头的窗户敞开着,晚风掀起林锦川的额发。

他再次拨通电话,铃声即将中断时,终于被接起。

“林锦川,还有事?”她直呼其名,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早已经下了飞机。

林锦川的呼吸骤然一沉,隔着电波,他竟控制不住地红了眼,“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一句结束就消失?”

“你喝多了。”

“我清醒得很。”

“我之前说过要出差,不是为了分手才离开北城。”她顿了顿,声音轻下去,“我不想再拖累你,你的生活该回到正轨。”

“沈亦舟,我只问你一句,”林锦川的声音发紧,“你非要分手不可?”

“是。”她的声音带着歉意,“这段感情里,我欠你的……”

话音未落,听筒里传来一声巨响,随即被挂断。

林锦川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幽暗的走廊里,他站在原地,双目猩红,胸口剧烈起伏,像头困兽。

陆放和顾京晟寻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陆放试探着走上前:“伯母之前找过小沈,会不会……她有什幺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林锦川想笑。他都做到这份上了,她就因为他妈几句话,说分就分?

林家客厅灯火通明,林母正坐着喝茶,听见门外的动静连忙起身。

只见林锦川被陆放半扶半搀着走来,这是他和家里闹翻后,第一次踏回林家。

“怎幺喝成这样?”林母披上披肩迎上去,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锦川半边身子靠在陆放身上,酒气裹着淡淡的红从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里漫出来,锁骨处泛着醉后的薄红。

他擡手搭在母亲肩上,眼神带着浅笑,“从今往后,您让我娶谁,我就娶谁。您让我娶十个,我都没意见。”

林母皱眉:“别说胡话。”

他扯了扯嘴角,“明天,我就跟姜莱结婚,这样您满意了?”

“伯母,他喝多了,我先送他上楼。”陆放赶紧打圆场,半扶半抱地将人带往二楼。

林锦川的卧室常年有人打扫,推门便是清冽的沉木香气。

陆放把他扔到床上,脱了鞋盖好被子,转身要走时,却被林母叫住。

“小放啊。”

“伯母,我先回去了。”陆放摆摆手,快步离开。

林母站在门口望着黑暗中的床沿,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楼下,姜莱刚被佣人叫醒,站在客厅里望着林母,眼神带着怯意。

“小莱,”林母坐在沙发上,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去楼上给你林哥哥送碗醒酒汤。”

姜莱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刚要开口,就听见男人冷冽的声音:“谁让你上来的?”

“林哥哥,我给你送醒酒汤。”她举了举手里的碗。

“出去。”

“你先喝了吧,不然头会疼的。”

“出去。”

“林哥哥……”

“你真当我醉了?”林锦川猛地擡眼,眼底哪有半分醉意,“出去!”

林母端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姜莱手里那碗纹丝未动的醒酒汤上,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行了,放那儿吧。”她挥了挥手,语气听不出喜怒,“夜深了,去睡吧。”

姜莱攥着托盘的手指紧了紧,擡眼望着林母,欲言又止:“伯母……”

“去吧。”林母打断她,声音里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淡漠。

看着姜莱转身离去的背影,林母无声地叹了口气。

给了机会却抓不住,说到底还是太嫩了。

不过这也看得出,姜莱确实是个乖顺的姑娘,没什幺弯弯绕绕的心思。

只是在这弱肉强食的圈子里,这份单纯,可真不是什幺好事。

纽约。

沈亦舟在林锦川挂断电话后,手机从耳边滑落放在桌子上。

傍晚,落地窗映着半明半暗的天空,黑云与白云交织,夹杂着即将落幕的夕阳。

屋内没开灯,她左手握着一杯水走到落地窗前。

沈亦舟总在网上看到,说男女分手时会难过痛苦。

但是她觉得自己是辜负别人的一方,好像没有资格难过。

单薄的身影陷在沙发里,那副沉默蜷曲的模样,竟比痛哭流涕还要哀伤。

午夜,沈亦舟正躺在沙发上准备给沈念打视频,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着屏幕上的号码,顿了顿。

二十分钟后,沈亦舟穿着黑色大衣,出现在当地警局,保释逢贺青。

黑色车子在夜色中行驶,车厢里一片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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