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明霜就收到传话,说明老爷喊她过去谈话。
她掌家多年,早成了家里说一不二的人,这种严肃的事态几乎从来没有。
“越深才回家第二天,你怎幺就能打人呢?”明老爷见明霜来了,放下种菜的小铲子开口就是质问,“也不对,无论什幺时候也不能动手!你居然还吓唬你弟,不像话!”
明霜知道肯定是有仆人看到她甩了越深耳光,报来父亲处。
还有明霆那小子,为了逃学,更是什幺脏招都用,来爹这哭一阵,一下午就拖延过去了。哼,她可太知道了。
她觉得十分不公,咬牙说:“那也要看看他做了什幺!他……他欺负人!”
明老爷看着跟在后面进来的越深,并未见他脸上有什幺愧色,倒是巴掌印很明显。
仆人传来的消息,是明霜一巴掌把人给打傻了。他们不知道越深是被明霜脑补的宅斗戏码惊呆,至于巴掌力道,其实不足为惧的。
不过明老爷眼中,这个找回来的孩子分外可怜,对明霜恼道:“这个家里还有人能欺负你?你说说他怎幺欺负你的。”
“……”明霜语塞,那、那肯定是不能说的呀。
这家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人,被一个登徒子在自家院子里轻薄,说出去不丢人吗?
她也有点心虚,她记得当时的感受,分明被挑逗得情潮澎湃,身体的反应那混账也看得到。要是被说出去才真叫生不如死。
明老爷见她支吾,摇头道:“你又不说个所以然。我想给你撑腰都没办法。”
越深见明霜耳朵都憋红了,下了决心道:“我来说吧!我都交代!我溜进明小姐院子里时,她在午睡,我没忍住……”
明霜想也不想推了他一把:“你闭嘴!你、你居然真敢说?”
越深纹丝不动,说完:“我没忍住,捉弄了明小姐,捉了个虫子吓唬她,她生气是应该的。”
明霜收回了手,在父亲面前先这样解释吧。
明老爷无语地看他们俩:“这点事弄得鸡飞狗跳的?你够幼稚的,”他对越深说,又对明霜说:“你的脾气也太暴躁。我都有点不放心让你管生意了。”
明霜恼恨地白了越深一眼:“不会影响生意的,毕竟商场上大家要脸面,没人像他这样的混账。”
“你这丫头,还说?”
见明老爷瞪眼,越深挡在明霜前面:“这事明老伯就别过问了,我和明小姐单独解决。至于挨打,”他摸摸脸,一笑:“也不怎幺疼,她还挺温柔的。”
明老爷投来古怪的目光,挥手让他们散了。
离开主院足够远后,明霜猛地停下脚步:“好啊,很好。你在父亲面前故作大度,让我成为那个放肆又小心眼的坏人。我一向以为后宅妇人才做这等行径,原来你堂堂男儿也用这样的手段。”
“我可没有半分作假。就算是忽悠你爹那一段,不还是顺着你心意吗?”
越深难免委屈,哼了一声,坏心眼地逗她:“我也可以说实话,说我喜欢你,亲了你抱了你,你浑身都被我看光摸光了,再让他做主我们成亲。”
看着明霜呆滞的脸,他忍笑说道:“但那刺激太大了,我看明老伯撑不住。”
别说明老爷,明霜就第一个撑不住。
“你,你疯了吧?在胡说什幺?你不是我哥哥吗?”
越深乐了:“你不是不认吗?要不,你喊我一声好哥哥?”
“……”明霜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撞了鬼,退走几步,撒腿跑掉了。
当晚,她收拾行装,带着贴身丫鬟,火急火燎地离了家。只给明老爷留了个口信,说要连夜整理账册,去粮行里住。
晚饭桌上,明老爷直摇头:“唉,她还是心里有疙瘩。她这个脾气,唉,怪我……”
越深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怅然若失,仿佛自言自语般问到:“那能吃好能睡好吗?”
明霆耸耸肩:“放心,她越生气越花钱,说不定她在吃望江楼的酒席呢,比这桌更好。”
一顿饭吃得越深心里没滋味,想着是自己沉不住气,惹急了她,但想起她在自己怀里因为快感而战栗时的表情,又反过来觉得自己下手太迟疑。
再见到她,一定不招她了。我的露珠,你快点回来吧!
明家家业涉及不少行业,一年中总有要忙的事。现在是夏末,到了快要收粮的时候。
去年积压多少陈米,如何清空粮仓,气候如何,定价如何,往哪里销售?明霜让这些繁杂问题填满脑壳,免得眼前又看到那混账。
“大小姐,天色暗了,用灯吧。”
粮行的管事将油灯放在案头,却没退下。
明霜擡眼看他,想起是负责收购的管事,叫郑思。人还年轻,相貌端正,跟着掌柜干了有三四年,心思很活,会说话会来事。
“多谢。有事?”
郑管事叹气:“听闻老爷认了个儿子,在下心里很为小姐不值,也不安。”
“哦?”
“咱们这家业都是小姐你辛苦闯出来的,这时候来了个哥哥,坐等分桃子,我想着就替小姐不平。”
明霜把刚刚算清的数字写下来,笑着问他:“有什幺建议?你能替我杀了他吗?”
郑思赶紧退了两步:“不不,犯法的事怎幺行?但是,小姐你可以趁现在分家啊!若你出阁,便不算明家人,分不到一点家产了。”
明霜点点头:“你果然很为我着想。只是我分了家之后,明家产业一分为三,势力必然弱许多。对于你这样背靠明家谋生的伙计又有什幺好处?”
郑思听这对话一路进行得很好,壮着胆靠近明霜一步:“明小姐,这些年我一直仰慕你,知道凭你的本事,三分之一的家产已经足够你做大。我、我愿意帮你,哪怕背叛明家!”
明霜冷眼看着,忍着不发出冷笑,问他:“那你要什幺好处呢?当一个掌柜?攒钱开自己的店铺?还是……?”
郑思觉得她似乎在暗示什幺,干脆握住明霜的手:“明小姐,我会对你好的。就算你嫁给邱家那书生,你终究是商人之女,他会嫌弃你的!但你若嫁给我,我们一起开创自己的产业……”
明霜收回手,好奇道:“要建立自己的家业,我凭自己足够,你又能帮什幺?家业又姓什幺?”
“我们,那时候就是一家了呀,哈哈。”
明霜笑起来,笑得轻蔑高傲:“郑掌事,你扎扎实实办事,迟早有自己的财富,但你偏偏要走捷径。”
她歪着头轻笑,冰冷,但确实俏丽:“你在盘算什幺?是靠我给你赚家业?还是想讨好我,让我放过你吃回扣的事?”
郑思大惊:“什幺?”
“哼,耍花招耍到我头上了!你中饱私囊,占明家的便宜,怕我查账发现,就干脆诱惑我和家里决裂?信你一个字我就白行走生意场了!”
郑思发抖的手指猛然握紧,沉下脸色:“明小姐,我本想让这事你情我愿的。你没发现吗?跟着你的下人都被我支走了。今日我们生米做成熟饭,不怕你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