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赫莲恢复了正常，只是随便哄哄的郁蝉松了口气，但还没等她跟晾在一旁的司机打电话询问情况，少年的身影却蓦地靠近。
他的眼神极为专注，彼此四目相对时，微凉的手指轻轻擦去了滴落在她脸侧的雨水。
“打湿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准备回家了。”
“…我家就在附近，可以先换一件衣服再走。”
赫莲闻言摇头道。
“不用……好吧，那就先这样吧。”
郁蝉下意识皱了皱眉，刚要一口回绝，但低头看着两人贴近时，自己不慎湿透的上半身和胸口透出肤色的布料，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头。
或许先换件衣服再走也来得及。
可等她刚走到赫莲家门口，接到的却是司机因车辆进水无法启动、只得原地等待救援的消息。
“算了算了，今晚雨大李叔你也赶紧回家休息，先不用来接我了，我在学校附近的同学家暂住，不用担心。”
实在不得已，郁蝉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赫莲同学忙着替自己收拾客卧。
趁着空闲，她悄悄打探起四周。
房子整体是老式家居布置风格，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甚至因为只有赫莲同学一人居住，甚至显得有些冷清空旷。
“家里只有这件，干净的。”还没等她探究几眼，赫莲已拿着衣物回来。
郁蝉接过他手中的衣服，抖开一看，是件面料柔软的灰色宽松短袖。只是透过领口水洗得微微泛白的痕迹，她不仅暗自腹诽这家伙不会是拿了件他自己常穿的短袖过来充当自己的临时睡衣吧。
当然，她的猜想没错。
但现在别无选择，她也只得套上这件不合尺寸的“睡衣”。少年身形修长，衣服也宽大，笼上身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周身仿佛也沾染了那股隐隐约约的消毒水味。
郁蝉虽感尴尬，但想到自己目前在赫莲同学家，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对自己做些什幺，遂便又放下心来。
\"你家里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居住吗？”
洗漱干净的少女一边吃着茶几上备好的零食水果，思考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
“......是的，他们很早便分开了，所以我都是独自生活。”
少年回答得剪短，但在郁蝉听来却产生了奇怪的共鸣。
在学校里被排挤忽视的他，和看似张扬开朗的自己，似乎并无不同——她只是更擅长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真没想到，我居然跟你是一个处境。”郁蝉不自在地撇撇嘴，随即赌气般作势要伸脚去踢旁边的少年，“去，拿些酒来。”
郁蝉不爱喝酒，却偏好喝醉的微醺和迷离感。
握着手中斟满的酒杯，对自己酒量颇为骄傲的少女挑眉看着玻璃杯里嫣红色的透明液体，半是怀疑半是好奇。
她先浅抿几口，细品之后发现这杨梅酒滋味极佳，索性咂咂嘴一饮而尽，清甜的果香中夹杂几分酸甜和呛辣，意外令人上头。
“再来点，我还要。”
兴致勃勃地喊着赫莲续杯三四回后，料是酒量较好的郁蝉也渐渐支撑不住，神智开始恍惚，行事动作也愈发无拘无束。
“这是几？”脸颊酡红的她一手托腮一边看着紧盯着自己的赫莲，故意伸出三个手指在少年面前左右晃动吸引注意力。
“三。”赫莲平静回应，目光却一瞬不瞬地停留在她身上。
“错！是二。”郁蝉立刻一本正经地摇头反驳道，随机又一次反问：“现在告诉我我比得是几？”
“是二。”他的改口异常干脆。
这反应叫少女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没摔下沙发，还是旁边的赫莲迅速起身扶着她的肩膀稳住了身形。
“你是小狗嘛，这幺听我话？快来汪一声我听听。”
“....汪。”少年垂着脑袋默然片刻后，竟真的低低应了一声。
“哈？真有这幺乖？”郁蝉讶异地挑眉，仿佛找到了新的乐子，作弄人的坏心思再次蠢蠢欲动，“来，乖狗狗过来。”
赫莲擡眼看着她笑眯眯的表情，睫毛轻颤，黑发下的眼神专注而执拗，他依言主动靠近，然后微微低头贴住她悬空的手掌，任由郁蝉像在给宠物狗顺毛般来回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真乖真乖，好狗狗。”
即便是被当做豢养的宠物般对待，少年依旧红着脸神色驯服，配合着一丝不苟的穿着和冷淡的外表，这般反差倒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出想要欺负得更过分的念头。
“从现在开始，我说什幺都只能回答汪哦。”见他如此配合，郁蝉酒劲上头，行事愈发大胆无忌。
她伸手掐住赫莲的下巴，拇指暧昧地摩挲过他的唇瓣，低头凑近，带着酒香的吐息夹杂着几分引诱，“你自己把校服领带含在嘴里，爬一圈回来……我就奖励你。”
自打两人相遇起，她这位“名义上的男朋友”就对她百依百顺，这让郁蝉十分受用。
虽谈不上心动，但这绝对的服从感确实让她生出几分好感，甚至好奇地想试探他听话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汪。”赫莲隐藏在黑发下的目光变得灼热，里面翻涌着令人心惊的痴迷与偏执。
见她下达指令，他立刻咬着柔软的领带，一面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少女，一面顺从地跪地绕着沙发爬了一圈。因为无法言语，唾液很快濡湿了口腔里的布料，喉间低喘，狼狈中又透着莫名的色气。
一圈爬完，他回到她脚边，仰头无声地等待应许的“奖励”，专注得近乎偏执。
然而任务完成后，本该给予奖励的郁蝉却突然临时反悔。容貌明艳的少女满眼的戏谑，似是在嘲讽他的天真：“你真信了？我逗你玩的。”
她本就是随便消遣，享受这掌控的快感，根本没打算履行什幺承诺。
赫莲同学，原来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郁蝉想法简单，却不知眼前的少年并非表象那般温顺，他的欲望和渴求就如同浮在海面的冰山，浅露出的平静一角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危险暗象。
他所贪图的“奖励”，一旦认准，就绝不会轻易松口。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