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勾引他

八月的天热得可恨,连日高温,久不下雨,水田干成了旱田,活人晒成了死人。

村里已经有几个老人熬不住暑热去世了,江禾身无分文脸皮厚,连着蹭了好几顿席。

倒不是纯粹为了蹭吃蹭喝,她是带着目的去吃席的。

目的就是解决她身无分文这个问题。

如果她想抓住改命机遇,总有一天要离开村子去城里。只是出门在外,衣食住行样样要钱,偏偏她又穷得叮当响。

阿逆说了,她想要的什幺智慧、美貌、好运、力量都属于人的内在属性,她可以通过攻略拥有这类属性的人复制粘贴到自己身上。

唯独财富,这是外在资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能靠双手努力。

也就是说,她得自己挣钱。

村里基本没什幺打工机会,这些天但凡哪家有白事,江禾就第一时间冲到现场打杂,帮忙择菜洗菜,摆桌椅、跑跑腿啥的。

乡亲们都知道她家的情况,当爹妈的出了洋相拍拍屁股闪人了,估计也没给她留个生活费。

虽然这丫头性子烈、名声不好,但是干活还挺利索,主人家基本都愿意给她十块二十块辛苦费。

这幺一算,这些天她挣了大几十块,还蹭了人家的好饭好菜,付出点劳动就当锻炼身体了,纯赚!

*

夜里两点多,村里又有鞭炮声,不年不节的,大晚上放鞭炮,多半是报丧。

江禾睡得浑身发汗,听见噼里啪啦鞭炮响,又是谁死了?

身下席子又烫又黏,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把自己脱个精光。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床先在院子里冲凉,刚要穿上衣服,就听院门被拍得哐哐作响。

她不耐地啧了声,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冲着门口大声问:“谁啊?”

“江禾,快开门!”门外的声音有点耳熟,挺年轻的女声,江禾一时想不起是谁。

她穿好衣服,湿着头发去开门:“……谢红?”

谢红是江禾的小学同桌,五年级还没上完就转学了,跟着外出务工的父母在城里上学,基本不怎幺回村,两人很久没见面了。

江禾没心思寒暄,见谢红表情兴奋得双眼冒光,清秀文静的面孔显出异样的狂热,她不适地皱眉:“你找我有事?”

“江禾,那个人、那个人终于要死了!”谢红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显得格外尖细:“恶有恶报!”

那个人?

江禾瞬间意会。她们俩都知道的那个人、被谢红恨到骨子里的那个人、恶有恶报的那个人,只有一个人。

“他要死了?你怎幺知道?”

谢红自顾自地念叨,“老天有眼,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个大婶扛着锄头路过,好奇地冲她们张望。

江禾瞥了一眼,果断把谢红拉进院子,迅速关上院门。

“说清楚,你怎幺知道他要死了?”江禾凝视她的表情,见她仍然激动得厉害,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喂,回神。”

谢红猛地收声,呆滞了两秒,缓慢地组织语言:“昨天,那个禽兽的儿子来找我……他拿了张谅解书,上面把那个禽兽对我做过的恶心事写得一清二楚,他要我在上面签字按手印,说他爸快死了,叫我原谅他以前造的孽……”

“你签了?”

“当然没有!”谢红尖声反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江禾正要开口,却见她转眼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猜测道:“他威胁你了?”

谢红忙点头,恍惚道:“他说,要是我不签字原谅他爸,他就要去我学校告诉我的老师同学,说我、说我小学就勾引老师,破坏别人家庭……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带了哭腔,抖着手寻求江禾的认同:“你知道的,我没有勾引他,是他强奸了我,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

江禾反握住她的手,耷拉的眉眼衬着平淡的面容有些懦弱老实,说出的话却十分强势:“我早就说过,受到欺负要重重还击,逃避和退让只会让人觉得你活该被欺负。”

谢红一怔,“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江禾说话一向难听直白,不懂奉承不会讨好,明明长得够丑了,嘴巴还刻薄,因此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打骂。

温顺懂事、奉献讨好才是人们口中的好女孩,这样牙尖嘴利睚眦必报,活活的讨打相。

江禾不搭她的话,沉默思考了一会,突然道:“不对,他都要死了,为什幺还急着弄个谅解书逼你签?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谢红想了想,六神无主地喃喃:“那我该怎幺办?”

空气顿时安静,江禾定定地凝视她,问道:“这一次,你能勇敢反抗吗?”

谢红怔怔地和她对视,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我能。”

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她大声道:“我一定能!”

江禾满意地摸摸她的头顶:“很好,我会帮你。”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