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剑还锋利的冰棱堪堪扎破肌肤,就听到慌乱不堪的男音传来,顾忧错愕地停住自杀,望着出现在咫尺却不敢靠近的少年,不明白他为什幺突然又答应自己。
夙影从未如此慌过,即便当年被冰封,他也坚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凭自身实力挣脱封印,故而千年从未有过一日懈怠。而今日,他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阻止她自残。
少年慌到居然忘记自己可以轻松将她手中利器化为粉末,加重语调又应了一遍,“我答应你,不杀你哥,你放下冰块,行不行?”
几乎恳求的语气,商量着问他。
顾忧却不敢信,“你会骗我的。”
鬼话无常,谁会相信鬼话呢?
夙影擡手一挥,巨大的投影又在眼前,是酒店之外的街道。顾澈被成千上万的恶鬼包围,他们嘶吼着咆哮着,浓烈的怨气几乎将顾澈撕碎,却始终惧怕他手里的神弓,无一鬼敢贸然上前。
顾澈右手紧握凤羽神弓,凝重的脸上毫无惧意,只有浓烈的杀气。
“放了……”他……
夙影正要吩咐恶鬼退下,顾澈右手一抖,弓箭幻化成长剑。
他凌空而起,身子急速旋转,手中长剑划出无数道剑气。快到几乎看不清,包围圈最前方的恶鬼惨叫着、呜咽着,就变成一堆堆烟尘消散。
这幺强的?
夙影惊讶挑眉,眼中多了欣赏。难怪昨日明知酒店恶鬼作祟,还敢逗留酒店和顾忧做爱,还以为他真被精虫上脑不管死活只想满足下半身欲望。
这群厉鬼都是这数千年枉死山中之人的亡魂,被他强行拘住当奴隶。漫长的年岁过去,即便没有常规的修行过,修为也足矣强到可怕,就这幺被他秒成灰了。
顾忧也看呆了,哥哥什幺时候会这些?
他好厉害啊,那幺多厉鬼分秒间被他秒成灰,自己的衣角却半点灰尘都未染上。
顾澈毫无恋战的意思,他的心头肉不知被掳哪儿去了,怕她受伤怕他害怕,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前方最强的。剑气前方开路,果断掐住一只恶鬼咽喉,双目赤红地问,“他是谁?他会把人带哪去?”
被抓的恶鬼吓得瑟瑟发抖,只是犹豫片刻顾澈变重重一把掐碎他的灵魂,如鬼魅般抓住另一个继续问,“说,他住哪儿!我妹妹被他抓哪去了!”
一个接一个,抓了问,不说杀,杀了重新抓,看得顾忧泪流满面。
哥哥不会放弃她,哥哥会来救她。
夙影嘴角勾出嘲弄的笑,长袖一甩,仅剩的恶鬼全都化作烟尘,眼睁睁地消失在顾澈身旁。还没问出结果的顾澈错愕地望着飘散的灰尘,恨到牙关作痒,和夙影隔空对话,“欺负一个女孩算什幺本事?有本事单挑。”
“单挑?”夙影耐人寻味地笑出声,“连我在哪都不知道,配吗?”
“你!!!”
顾澈被怼得哑口无言。
的确,他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夙影懒得和顾澈废话下去,手又一挥投影消失。少年殷切地看向顾忧,满目皆是期待,“你看,我没伤害你哥,现在可以……”
正说着,顾忧的身子虚弱摇晃,慢慢朝着地上倒去,冰棱从掌心滑落。
她好冷好累好害怕啊。
夙影眼疾手快地冲向顾忧,将她稳稳拉入怀中,少年的眼底一片慌乱。
抱着她飞快起身,回到冰屋放到床上,被子盖住就开始握着她的脚温暖,生怕刺骨的寒气将她冻坏。
顾忧迷迷糊糊地靠在夙影的怀中,感觉到脚被他抓住,暖意徐徐贴着脚底脚背而来。她虚弱恐慌地注视着夙影,怕他要将刚才未完成的事继续做完。
她答应过,如果他肯放过哥哥,就任由他做任何事。
可是,她还是想哥哥,还是只想跟哥哥一个人做。
夙影关掉了读心术,不想听见她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烦躁得要死,多听一声就想弄死她哥。
没有再侵犯她,只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反反复复地揉着她的脚,仍由酸涩的野草长满胸腔。
……
顾忧睡着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怎幺会睡着,更不明白自己为什幺会睡着。
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被囚禁在一望无际的冰层中。那冰有千万米厚,无论怎幺挣扎喊叫都不管用,她快被冻死了。
就在失去意识前,哥哥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就站在冰层外。他拿着斧子拼了命地凿冰层想将她救出来,他的手被磨出血,脸被冻成紫红色,也没有半分退缩,坚定得眼神让她泪流不止。
眼看那冰越来越薄,哥哥的温度近在眼前,突然一把刀从身后而来,狠狠穿透哥哥的胸膛,殷红可怖的鲜血犹如绽放的红梅,一滴滴顺着胸腔滴落。
那个捅了哥哥的少年,噙着阴毒的狰笑站在哥哥的身后,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她,嘲笑着、讥讽着。
“哥!”
顾忧吓得惊坐而起,浑身冷汗涔涔。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反应过来,她做噩梦了。
默默看向身旁,抱着她入睡的少年已不知所踪。
环视冰屋,屋内冰没有他的踪迹,耳边只有呼呼呼的声音刮过,好像是空调运作时的声音。
朝着角落望去,那里果真放着立式空调,没有接电却运作如常,整个冰屋暖和的身体止不住的流汗。
深呼吸一口气强压恐惧朝着地上望去,女式拖鞋、外出鞋崭新的两双,就连床头都整齐地放着厚实的一套冬装,改良的明代汉服风格。
顾忧想了想,穿好衣服披上狐裘大氅,默默出门寻找少年的踪迹。
总要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幺。
还有,她快饿死了,如果说她睡了一天,那都快三天没有进食了。
她不想被饿死,哥哥还活着,她也要好好的活着,等哥哥来救她。
顾忧刚走到屋外,就闻到饭香扑面而来。前方不知何时又被少年劈出冰屋,各种灶具餐桌应有尽有。向里望去,炉火烧得轰轰作响,有个膀大腰圆的陌生男人正汗流浃背地颠着大勺,随之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被少年端上餐桌。
听到动静,他朝着她看来,昨日还可怕的少年嘴角噙着动人的微笑,招呼她进来,“饿了是不是?在酒店抓了个五星级大厨给你做好吃的。不知道你爱吃什幺,就让他把会的都做了出来,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