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敬茶来得早,齐溶听秋雨说,这两人早早便在那儿候着她,倒是个好孩子。她越发觉得对不住殷家,敬茶时,将自己陪嫁的玉镯赐给了殷姝。
虽说殷家换了小姐来联姻,可说到底,她也是殷栋亲侄女,父母皆为有名有姓之人,家中仅她一个女儿,想必是同殷念一般受宠。
殷家对这个侄女很是照顾,送来的嫁妆整整六擡,排面给得足,不曾因为他们沈家推出庶子联姻而置气摆谱。
齐溶自知理亏,对儿媳好些算是补偿殷家。
等他们敬完茶,齐溶让殷姝先下去休息,她有话同沈临单独讲。
“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共枕眠,你同阿姝是天定的缘份,新婚之夜你这般冷落她,究竟对得起谁?”
“娘,我怎幺可能冷落她。”沈临寻思着自己冷落谁也断然不会冷落她啊。
“在我面前还要撒谎不成?”齐溶恼怒道:“秋雨跟我讲,衾裯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是真是假。”
这痕迹和冷落有干系吗。
沈临拧紧眉心:“是真。”
齐溶叹气:“不曾同房便是毁了洞房花烛夜,新婚当夜却叫她独守空房,你的良心在哪里?胡闹要有个度,你可知昨夜闹出了多少闲话?这些闲话若传到外边,叫殷府听了去,到那时一纸合离书下来,旁人都知晓缘由,败坏的是沈府名声。”
什幺?
合离?
沈临连忙摆手:“我、我今夜定不会如此。”
他不曾想这事背后会牵扯到这幺多东西。
齐溶最后强调:“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就好。”
沈临应声退下,琢磨着该如何同阿姝提起这种事,刚走出前厅,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四郎君,四娘子被罚了!”
“谁罚的?快带我过去看看。”
小环一路小跑,衣袖抹着泪:“四娘子听说秦娘是您乳娘,本打算去给她请安,但被二夫人知晓后,怪她不懂礼数,不先给她请安倒给下人请安。现在让她在后院雪地里罚跪,我们家姑娘身子弱,这幺冷的天,她受不了的。”
沈临心慌,她生病的那一回,憔悴的面容令他噩梦连连。此次,她若在自己眼前染上风寒,他当真要怨恨自己。
二夫人平日里针对他也就罢了,为何连新妇都不放过。
赶到后院,这处的雪还未来得及清扫,她跪在中央,面色苍白,衣裙湿透了。
沈临连忙扶她起来,将白氅披在她身上,对小环说:“带娘子去换衣裳。”
殷姝借着他的手臂才勉强稳住身体,不远处的屋檐下,二夫人的贴身丫鬟翠菊在看着他们,她担忧道:“我得跪一个时辰,这才一刻钟。”
“我替你跪。”沈临握着她的手交给小环,“快走罢,晚些真该着凉了。”
殷姝欲言又止,被小环拉着离开了这里。
身后,沈临对着丫鬟翠菊解释道:“是我非要让她先去给秦娘请安问好,二夫人若是有怨念便冲我来,请别为难我娘子。”
“四郎君,旁人不懂规矩尚可理解,您身为沈府的人怎也这般毫无礼数?望您说话注意分寸。”翠菊白他一眼,“夫人是好心教小辈规矩,谈何怨念?切莫给我们夫人泼脏水。”
沈临攥紧拳头,垂眸应声:“是我的错,我甘愿领罚。”
翠菊冷笑道:“既如此,跪上两个时辰再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