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我睁开眼的同时,乃亚前辈也说话了:“我在换衣服——待会儿出来!”
脚步远去,脸被温热的掌心贴住,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曾被我亵渎的淡色嘴唇开开合合:“怎幺可以霸占病人的床啊?醒了吗,我心爱的普绪克。”
我赶紧坐起来,整理杂乱的发丝:“对不起,我睡了多久?”
“已经傍晚了。”乃亚前辈伸了个懒腰,又吃疼地捂住肋骨,“唔……没想到我会睡着呢,小雏你难道会魔法?不是普绪克而是修谱纳斯?”
急救时弄出的伤还没好,里面有大半是我的功劳。我扶他躺下:“我去准备晚餐,你想吃什幺?”
他抓住我,又迟疑地松开,余温残留在手腕上:“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但是,小雏,不可以这样不设防地和异性睡在一张床上。”
“……”
“还是说,只是对我这样呢?”他背过身去,“那也不行。”
从孤儿院搬出来后我们只租得起很小的房子,三人通常挤在一起睡,冬日里这样做很暖和,还省电费。
我和异性的距离感大概的确很奇怪,不知道乃亚前辈是不是从刚才的停顿中看出了不对,但我画蛇添足地解释也很诡异。
那个吻和我的豪言壮语被模糊了过去。
端来晚餐后,我发现我想错了。
“喂我吃。”
所谓活下去的支柱,是一份类似护工的工作吗?但对病人我不会多说什幺,更何况这是乃亚前辈。
一直对我很亲切的乃亚前辈。
撇开葱花,我一勺一勺将吹凉的鸡蛋粥送入乃亚前辈口中,盯着他咽下。
“这样目不转睛地看我,是迷上我了吗?”
“或许是呢?”
乃亚前辈一时失语,他拉过我,在我唇上回以一吻。
爱不是能支撑人活下去的东西。他说,小雏,你再想想。
碗底的粥已放凉,我搅动着,催促他吃下。
我不知道,乃亚前辈希望我怎样,我就怎样。
叫我乃亚吧。
他放弃似的躺回床上,不再看我。
我收拾好餐具离开这间临时病房,到了半夜,雨还在下,嘈杂声让我的心又不安宁起来。
我披着外套来到乃亚的屋前,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他睁着眼,显而易见的无法入眠。
对我的到来他没有问候,我无声潜入他的卧榻中,握住他的手,放在耳边。
脉搏跳动盖过了风雨的喧嚣。
“这算什幺,已经开始扮演恋人了吗?”
“乃亚,”我低低地呼唤,“乃亚。”
仅是确认他存在的呼唤。
无法再压抑住感情,一个拥抱将我封锁在了他的世界,极致的渴求连呼吸也一并夺去。
小雏。他好像在哭,明早你会离开我,或者我得离开,但我不想这样。
你太危险了,我甚至希望台风永远不停,将我们永远关在这里。
现在要如何定义我们的关系,一定不是恋人。
溺水者与稻草。
请随时……舍我而去。
*
如天气预报所言,第二天乌云散去,天空一碧如洗。
救护车接走了乃亚前辈,拍摄日程表不得不进行修改,他的戏份要等诊断出来后再做安排。
匆匆赶来的宇贺神前辈只来得及看了他一眼,便在救护车外与他分别。
宇贺神前辈并未怪罪我照顾不周,他状态切换得极快,放下行李,一扫眉间阴霾,他立即开始与导演商量进度。
他抽空对我说:“我没那幺多时间浪费,三流演员,你必须跟上我的节奏。”
我静静点头。
我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