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她泣不成声,只能无助地摇头,却说不出否认的话。
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阮明霁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
猜测被证实带来的冲击,远比想象中更猛烈、更残忍。
她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床头柜,指尖冰凉。
“告诉我……全部。”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我要知道全部真相。妈,求您了……告诉我!”
叶知秋看着女儿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摇摇欲坠的支撑和近乎崩溃的哀求。
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日夜折磨她的真相,在这个寂静得只剩下海浪呜咽的深夜,再也无处可藏。
她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整个人缩成一团。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下,她开始叙述,声音断断续续,时常被哽咽打断,语句破碎,却拼凑出一个让阮明霁震惊的事实。
“那是在……你大哥……经年之后,大概……隔了五六年……”叶知秋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阮伯安他……他的生意遇到了大麻烦,需要……需要一笔巨款,还有……关键人物的支持。对方……有特殊的……癖好。”
她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他……他逼我去……去陪他们……那些人……很多……我不知道是谁……灯光很暗……很脏……”她的描述非常模糊,但其中蕴含的恐怖和屈辱,足以让任何听者毛骨悚然。
“我反抗……他就打我……掐我脖子……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让我再也见不到经年……还有……那个被他带回家的可怜的孩子——逐风……”
阮明霁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后来……我怀孕了。”叶知秋的眼泪流得更凶,“时间……算不清是谁的……我求他让我打掉……他不同意……他说……生下来,有用。”
她看向阮明霁,眼神里是无尽的悲痛和愧疚,“阮阮……你就是那时候……来的。他……他留着你,就是为了……牵制我。因为我……我恨他,也怕他,但只要你在……只要他觉得你是他的‘女儿’,我就……我就永远不敢彻底反抗,永远有把柄在他手里。”
“所以……我不是他的女儿……”阮明霁喃喃道,声音飘忽。
“他不知道……他其实也不确定……”叶知秋痛苦地摇头,“但他不在乎!他只要我认为你是,只要这个可能性存在,就够了!他用你来威胁我……一次又一次……我妥协,我听话,我忍受那些……那些男人……都是因为……因为我怕他伤害你!我怕他把你……把你当成工具,像我一样……”
叶知秋终于崩溃,扑倒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你长大了……越来越像我……也越来越漂亮……”她的哭声从枕头里闷闷地传来,“我害怕……我怕你也……所以我支持你去跳舞,离家里远一点,又怕你走得太远,他起了别的心思……那次你非要嫁陆暮寒……我其实是高兴的……暮寒有能力,也能保护你……股份……是我求他给你的……我说,给了阮阮股份,她就算嫁出去,也是阮家的人,对你的事业有帮助……其实……其实我是想给你一点保障,一点能让你独立、不被完全控制的保障……代价就是……就是以后他要我做什幺,我都不能反抗……”
真相,像一把刀,在一片片凌迟着阮明霁。
她的出生,源于一场肮脏的胁迫和混乱。
她的存在,是母亲屈辱的烙印和永久的软肋。
她得到的“父爱”和“馈赠”,全都浸透了母亲的血泪和无声的牺牲。
她过往人生中许多不解的细节——父亲时而过分关注时而冷漠的态度,母亲看她时复杂的眼神,大哥隐晦的警告和保护欲——此刻全都串联起来,构成了一个无比残忍又无比清晰的图景。
她是谁?阮家大小姐?
不,她是一个连生父都无法确定的、作为控制工具出生的“证据”。
她所享有的一切,骄傲、任性、看似自由的选择,都建立在母亲无边的痛苦和隐忍之上。
“哈哈……”一声短促的、极度扭曲的笑声从阮明霁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哭腔,更像悲鸣。
她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扶住床头柜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
“阮阮!”叶知秋惊慌地擡头,想去拉她。
阮明霁猛地缩回手。
她看着母亲泪流满面、充满愧疚和恐惧的脸,心痛到麻木,同时又涌起一股灭顶的自我厌恶。
是因为她,妈妈才承受了那幺多……是因为她这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她没有再看叶知秋,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出客房,几乎撞上守在门外的陆暮寒。
陆暮寒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虽然听不真切全部,但那些破碎的哭诉和阮明霁最后那声悲鸣,足以让他明白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他一把扶住几乎瘫软的妻子,触手一片冰凉和剧烈的颤抖。
“阮阮!”他急切地唤她。
阮明霁擡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没有任何焦点,只有巨大的空洞和崩溃。
她想说什幺,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决堤般滚落,瞬间爬满整张脸。
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痉挛般发抖。
陆暮寒心狠狠一揪,毫不犹豫地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向走廊另一端的主卧。
他用脚带上门,将一切隔绝在外。
主卧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温暖。
陆暮寒将阮明霁放在床上,她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眼泪浸湿了鬓发和枕头,身体不住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又痛苦的哽咽。
陆暮寒单膝跪在床边,握住她冰冷僵硬的手,一遍遍叫她的名字:“阮阮,看着我,阮阮……”
阮明霁的眼神缓缓聚焦,落在陆暮寒脸上。
那双总是灵动或骄纵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楚和自我怀疑。
“老公……”她的声音嘶哑,“我……我是什幺?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存在?我是妈妈的耻辱……是她的枷锁……我的一切……都是她用那种代价换来的……我好脏……我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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