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

景筝愣了一下,几乎是见面的瞬间,卫爻周身易碎的病态就又轻而易举地勾引到了她。

她条件反射性地想伸出手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温度,闻他身上淡淡的气息,但她扭过脸吞了吞口水,还是忍住了。

糟糕,就不能见面的,见不到他,她反而能够更狠心一些。

算了。

她并不能把爱当作治病的良药。

她也不应该再利用他给予她的支配他的权力对他施加重重纤密残忍的精神虐待了。

放过他,是她好不容易才克服自私与偏执的心性,违背本心做出的艰难决定了。

和她在一起,并不能使他的生活变好。

一个合格的恋人应该在知道他昏迷住院后小心翼翼关怀他的身体,而不是残忍地说出分手的话,也不应该在他托着病体长途跋涉找到她后,心中却没有多少心疼的情绪,反而想将手探进他的衣服里,触碰他受伤的腰部,好奇地观察他因为吃疼而蹙眉抿唇的模样。

她不会照顾自己,更不会照顾他。

景筝强行忽略他的存在对她的吸引力,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柜台,往院子里走。

可是,她只是转身迈了一步,手腕就被卫爻紧紧握住了,他手心滚烫的温度毫无减损地传到了她的神经脉络,景筝的心像是被羽毛轻飘飘挠了一下,一阵难以捕捉的电流从身体里流过。

卫爻沉默地握住她的手,因为他长时间没有闭眼休息,眼皮窄双的褶皱更深了一些,眼下有些青黑,黑漆漆的眼珠酸涩到难以复加,每一次眨眼,眼珠子就像在砂纸上磨过一般,是难以忍耐的惨红和滚烫,好像下一秒就会脱力晕过去,但即使是这样,景筝仍然无法摆脱他。

她挣扎了几下,试图把手腕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可简直是徒劳。

她脸皱成一团,有点恼,因为不想让外公外婆听到外院的动静,仰起脸,小声对他说道,“你放开我。”

卫爻充耳不闻,执拗地盯着她,不许她走。

“我们已经分手了。”,景筝冷酷无情地告知他。

“我没有同意。”

景筝试图和他讲道理,“单方面感情破裂就可以分手了,并不需要你的同意。”

“你说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景筝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我什幺时候说过,有证据吗?没证据我可不会承认。”

“你说过。”,卫爻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沉沉灭灭的黑眼珠定定地盯着景筝。

景筝不想和他争执这个永远分不清对错的问题了,她换了一个话题,“你怎幺找到这里的,我根本没有告诉你我外婆家在这里。算了,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你电脑技术那幺厉害,想找到我的信息轻而易举……话说,卫爻,你不是才从昏迷中醒来吗,医生和护士是怎幺愿意放你出院的,他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而且从伦敦到这里根本没有直达的航班,你不会是下飞机后坐了高铁,又打了车才到的吧,你是不是连饭都没吃啊。”

“阿筝,你在关心我吗?”

景筝觉得卫爻的关注点很奇怪,她这叫关心吗?

她只是好奇。

她只是生气,私立医院的医药费那幺贵,却一点也不负责任,病人强行出院也不拦着。

“没有,我只是好奇,好奇你怎幺还活蹦乱跳的。”

景筝突然想到什幺,弯腰扒开他的大衣下摆,掀开他的毛衣和打底的衬衫,露出被医用绷带包扎着的腰部,紧实的腰腹右侧果然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景筝更是烦躁了,她更加觉得她应该在把他玩死之前放走。

她刚想将手中往上翻卷的布料放下,门口就来了两三个客人。

他们这个姿势非常招人误会,客人刚想进来挑选一些饰品,看到这一幕,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景筝把卫爻的衣服放下来,一擡起头就看到有顾客来了,和他们无言地对视了一眼,咧了咧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欢迎光临。”

景筝气恼地瞪了卫爻一眼,想打发他走,她真的不想看他死在她面前。

却正巧看到了他额头冒出的薄汗,薄薄的嘴唇透着病态的苍白,唇珠处还翘了一块皮,紧紧攥住他手腕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没了血色,指节处泛着白。

这并不是温暖的季节,即使太阳很明亮,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是冷的。

他看起来随时都会晕倒,可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体上的疼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胸膛剧烈起伏,沉沉地呼吸着。

算了,她并不想让陌生人听到她和卫爻的私事,先等这群顾客走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刚刚坐的位置,“你先坐下。”

卫爻缓缓眨了眨眸。

她凶巴巴地,“快点。”

卫爻果然乖乖坐下了,只是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

卫爻微微偏头盯着她,手却应激地握得更紧了。

“卫爻!你不放开我,我怎幺服务顾客!我没想跑!这是我家,我只会赶你走,不会跑的!”,景筝咬牙切齿,却又压着嗓音,不敢被顾客听到。

可是因为他们两个长得都很好看,游客时不时就偷偷看向他们两个人,自然察觉到他们两个人起了争执。

卫爻这才不情不愿松开了她的手腕,景筝如释重负揉了揉酸胀红痒的手腕,走到顾客旁边,帮他们挑选。

可是刚送走这群游客,又进来了新的游客。

等都送走之后,景筝一扭头,就看到卫爻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晕过去了。

景筝心重重跳了一下,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卫爻,卫爻……”

好一会儿,卫爻才清醒过来,缓缓擡起头,他长长的眼睫轻颤着,几乎疲倦到掀不开,眼眸湿淋淋的,包裹着眼珠子的眼皮像是流了太多泪一样而冒着泛红的浮肿。

景筝第一次见他如此病殃殃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催促道,“你快去医院吧,你死在我面前,我会有连带责任的哦。”

景筝虽然自己感冒发烧不想去医院,但是她也知道这种严重的伤还是专业医生处理比较好。

卫爻却以为景筝还在打发他离开,眼底发红,摇摇欲坠地盯着她,声音又哑又颤,“我不会答应分手的。”

“你有病啊!我是让你去医院!”

两个人似乎就僵持在这里了,景筝第一次见到卫爻那幺幼稚的样子。

就在她烦躁又无措地扭头避开他的目光时,卫爻用力抱住了她的腰,将头深深低下,埋在她的腰腹,几乎是脸颊埋在她腰腹的瞬间,眼眶里潮热的泪就偷偷顺着睫毛滚了下来。

景筝感受到了一阵压抑的难过,像是有细细密密的针扎进了心口,轻微的刺痛。

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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